对话蒋建清：比特币不是货币，房价上涨与货币交割有关

对话蒋建清：轻资产、去机构化是金融业的未来趋势

金融开放的比例会放开，银行、证券、保险也会放开，可能会有新一轮更多外资银行的进入，给市场带来更大的竞争。

中国-中东欧基金董事长、中国工商银行原董事长姜建清

“忘记银行业的历史，不可以深刻理解现在，正确走向未来。梳理世界宝贵的金融文化遗产，发掘前人创造的金融文明成果，总结金融的成败和经验教训，对于更好地推动我国现代银行业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意思。”蒋建清在专访中说道。

近日，中国-中东欧基金董事长、中国工商银行原董事长蒋建清莅临陆家嘴读书会，分享他的新书《百年世界金融史》。演讲中，姜建清以钱币篇章为切入点，引用经典名言，为大家讲述了世界金融史的百年记忆，让人回味过去，回味现在，感慨万千。感慨万千……

演讲结束后，姜建清就当前热点问题与第一财经日报副总编辑、第一财经研究院院长杨彦清及陆家嘴读书会的听众进行了交流在他看来，未来金融业将逐步去机构化，轻资产化是趋势，从过去的融资中介向信息中介转变。

“如果你不努力，任何金融机构都可能被取代，但金融的功能将永远存在，”他说。

金融行业信息中介将逐步取代融资中介

《陆家嘴读书会》：银行最早尝到了普惠银行的味道，但今天我们的银行面对的是新的金融科技公司，随着新金融科技结构和模式的全面转型，有的是竞争对手，有的是内部积极改造自己。这个过程非常快。从您的角度来看，2030 年的银行会是什么样子？你最期待什么？你最担心什么？

姜建清：我认为当前银行业面临三个周期的影响，包括：经济周期，世界经济复苏面临变化；面对行业周期，金融业本身就是行业周期；第三个是技术周期。近年来，新技术发展非常迅速。因此，银行不仅面临着银行业自身的金融科技，还面临着跨界竞争。这场比赛给金融业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不是简单的渠道或产品服务的改变，更重要的是改变消费者的习惯，改变你的思维方式。银行业务和渠道都会有很大的变化，而且这种变化还在进行中。

从功能的角度来看，银行有四个功能。一是支付结算。在支付结算方面，目前近四分之三的支付结算交易由第三方机构完成。 ，也就是非银行机构在做，四分之一是银行。支付量占比约为第三方机构的94%和银行的6%。为什么会丢失支付量？主要是面向公众的业务还在银行里，那里的支付受到金额的限制。

第二个领域是资产转换，俗称贷款。这方面的竞争才刚刚开始。在中国100万亿元以上的信贷中，绝大多数还在银行体系内，约1%在银行体系外。 ，而这些领域几乎主要集中在个人信贷和小微企业领域，其他领域没有变化，为什么呢？这是由第三个财务功能，即风险控制决定的，包括第四个功能，信息数据管理。后两个函数决定了资产转换函数。一些大公司的数据平台虽然可以掌握比较完整的数据，但大量公司掌握的数据数量和质量都不够，难以据此判断风险。 .

到目前为止，银行机构在信贷领域还是有一定优势的，但是如果不想改进，特别是在风控领域改进数据采集、存储和处理，如果在这方面动摇领域，这真的会动摇你的根。

未来的金融行业，我认为是轻资产，“去机构”，在一定程度上信息中介会逐渐取代过去的融资中介，这可能是未来发展的趋势。因此，一些新技术将在金融行业中得到越来越多的应用。总之，不努力，任何金融机构都可能被取代，但金融的功能将永远存在。

比特币不是货币

《陆家嘴读书会》：央行和商业银行作为一个体系，就像实体经济的血液一样，支撑着实体经济的发展。从历史上看，中央银行与商业银行管理风险的基本纪律和原则相同。例如，你必须有一个相对合适的金额。但是在今天的美国，有一个非常有趣的理论叫做现代货币理论，意思是现在有很多新的事情要做，但是人们没有钱，贫富差距很大，所以我们就让中央银行在通货膨胀来临时印钞并增加税收。这个理论更像是一种神奇的经济学。从货币的角度来看，您认为当今世界最应该担心的是什么？我们应该警惕什么？未来应该避免哪些风险？

蒋建清：这是一个很新的问题。 《世界金融百年沧桑》第三本书说，从金匠到银行家，我们最早的货币是充满价值的，包括黄金和白银。作为保证，虽然有人想让货币变小，或者降低银含量等，但基本上很难脱离货币本身的价值。西方的情况从金匠开始，他们可以发行价值不足的钞票，然后逐渐扩大规模。英格兰银行实际上扩大了金匠的作用。这就是现代商业银行的源头。

1944 年的布雷顿森林会议决定美元与黄金挂钩。其实是价值不足的现金担保，但还是有担保的。这个保证在 1971 年被取消，然后出了点问题。我们可以看到，历史上很多危机都与此有关，所以有很多制度限制央行货币的发行。事实上，在西方社会，这几十年都没有发生过通货膨胀，所以有人认为在目前的央行制度下，印发货币并不一定会导致通货膨胀，所以为了经济发展，可以印更多的货币。我认为从货币理论演化的角度来看，这个理论还在不断发展。一般来说，如果到达节点就会产生风险，过度的货币宽松会产生问题。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还是很欣赏货币主义理论的观点。

《陆家嘴读书会》：前段时间，美国有经济学家称通胀为“不叫的狗”。但从长远来看，它会吠叫，因为它是一条狗。您对中央银行货币政策更经典的理解值得我们考虑。你之前讲过比特币，为什么我们有中本聪的比特币？一开始有个比较天真的想法是央行没有把货币管理好，所以全世界的货币都是乱发的，所以我们用了一个总量固定的数字货币来保证央行的良好运行。币制。我们看到比特币暴跌前的价格是2万多，今天又悄悄回到了7000美元，你怎么看数字货币？您如何看待整个人类货币的未来？

蒋建清：从几千年来人类的角度来看，货币和主权是息息相关的，换朝换代就是交换货币。从近几十年的历史来看，一些主要经济体的货币管理总体上是好的。有人提出比特币取代央行发行货币，我认为这不是真的。比特币不是一种货币，因为它有一些采矿成本，并且已经在芝加哥交易所交易，所以它可能是一种资产。可以看到，比特币价格的剧烈波动并不适合货币，货币需要价值稳定。从这个角度来说，它是很脆弱的，一个文件，一张几毛钱的纸，马上就会死掉，说明它很脆弱。

长跑最重要的是耐力

《陆家嘴读书会》：我觉得在中国金融史上，工商银行是一个传奇。作为 Cosmos 的创始人，这样的银行是一个参与和实施中国金融改革的家族和深刻的思想家，也是强大的政策推动者。 《世界金融百年沧桑》一书以钱币篇开头，从钱币篇讲述每一个金融故事。故事的背后，是金融兴衰的整个历史。这是专业与艺术的高度结合。演讲展现了整个银行的沧桑历史，让我们深刻思考了人类经济金融的进程。 1913 年，只有 3 家美国银行出现在世界前 20 家银行的名单中。二战后，美国成为世界经济和金融大国。在 1980 年代，日本的银行非常强大。当时日本购买了很多美国金融资产和房地产资产，但最终泡沫破灭了。今天，我们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世界第一大制造业国、世界第一大贸易国。中资银行目前在全球银行排名中也占据主导地位，但我们的金融还很薄弱，金融占GDP的比重。人民币占比不高，人民币不是全球货币。从历史看兴衰，从金融看历史，美国取代欧洲日本的经验教训，中国今天的崛起，哪一个让你感受最深刻？

蒋建清：在日本金融最鼎盛的时候，世界前十的银行中，日本银行占了八家左右。但是我们可以看到，日本的金融发展，基础还不是很扎实。

我们有很多指标来评价金融的发展，比如资产规模，但是我觉得这不是一个特别好的评价指标。银行使用较多的指标是资本，尤其是一级核心资本。资本可以抵御风险，也可以表明银行的实力。有些人用利润和市值来衡量，但我认为这些都不足以评估。

回首过去，日本银行业的发展与日本经济的泡沫是一致的。本来，日本的经济并不是特别强劲。它不是工业和技术最强大的国家。它是浮肿的，这样的经济体系催生的银行体系不会很强大。这不仅是中国的教训，也是全世界的教训。那么银行在追求什么呢？这本书讲的是一百年的经验，是关于长跑的。在一段时间内，不仅要快，更重要的是要有耐力。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非常深刻的启示。

《陆家嘴读书会》：我们看到，2004年和2005年，全球金融机构对国内银行都非常悲观，因为当时有巨额的不良资产。经过2006年和2007年银行业的发展，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工商银行现已成为环球银行和全球最大的银行。早在2018年，我们发现银行普遍低于市净率，四大银行均在0.6、0.7倍。我们应该如何理解当前的情况？健康）状况？第二个问题，我们看到你在书中多次写到，房地产的过度扩张导致日本银行业的崩溃，包括美国的次贷危机，这与房地产的发展息息相关。财产。颠覆是当时金融风暴的导火索。考虑到中国一线城市和中国房地产周期，一线城市房价上涨了10倍以上。我的问题是，作为银行家，您如何理解住房而不是投机？如何理解如何更好地控制中国房价？

姜建清：首先你说的是股价问题，我觉得这就是资本市场或者金融的魅力。如果每个人都了解价值，那么他将成为巴菲特。事实上，巴菲特也不明白。我认为投资的魔力在于，当别人看不清楚的时候，你看到了，或者你有运气。到达的。作为一个企业家，我认为他应该努力工作，把他的业务价值做好。至于这个价格，他应该是围绕价值上下波动，但也不能偏离太多。更何况这是市场问题，这是我回答的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是关于房地产的。当大量资金长期投入，但由于现代社会制造业的生产能力非常强，一般商品的短缺已不再充足。很可能存在。在这种情况下，更多的钱长期投资往往会导致资产价值上升。例如，中国的房地产价格已经连续十多年上涨。例如，美国股市牛市已经上涨了十多年。我认为这与投资更多货币有关。

《陆家嘴读书会》：我们发现中国的债务文化如此繁荣，而我们的股权文化如此薄弱，您如何看待这种现象？

蒋建清：我觉得跟一个国家的金融体系和金融历史有关。中国改革开放初期，我们要发展经济，就用银行的手段。资本市场发展相对缓慢比特币的上涨与什么有关系，资本市场短线相对强势。

中国的直接和间接融资（不平衡）是一个一直试图解决的大问题，但一直没有得到更好的解决。今天我们可以看到，有时候股权投资的资金问题其实是结构性的问题，很多都和股权市场的发展不完善有关。你说得对，我承认是有这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有其深刻的历史原因和背景，还有一些文化原因。如果我们努力改变它，我们希望早日看到改变的结果。

不断改变自己，保持竞争力

《陆家嘴读书会》：我在纽约有过开户经历。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美国银行更看重流程，国内银行更看重业绩。在中国目前的形势下，如何在保持审慎管理模式的同时更好地支持业务发展？

蒋建清：中资银行不太重视流程或合规性是很常见的。现在监管在变，他们也在不断地试图改变，甚至采取了很多严厉的处罚来改变这一点。文化，但我认为它肯定会改变。因为实际上，如果不注意一些业务流程，很多事故案例都隐藏在流程中。

书里讲了兴业银行，讲了著名的交易员案例。事实上比特币的上涨与什么有关系，有几十次提醒业务出现问题，但他们的内控流程控制失败。现在，尤其是在美国，流程处罚非常严重。我们看到许多欧洲银行被罚款数十亿美元。实际上，这是业务处理中的合规问题。我认为中国的银行家将改变这一切。时机已到。

《陆家嘴读书会》：近期扩大对外开放后，外资银行在中国的权力更大了。您如何看待外资银行未来十年的发展？

蒋建清：加入世贸组织后，外资进入中国的速度加快了。事实上，其中很多是在 1990 年代出现的。首先，我们还是很感谢外资银行，因为一个国家的金融开放正在提高整体金融管理水平。不改变自己，就会输掉比赛，必须改变自己，才能提高整体水平。中国金融业取得了成功并迅速改变了自身，无论是在银行管理、内控、业务、产品、IT层面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今天，在中国的金融机构和银行体系中，相对而言，中国银行的占比还是比较大的。

金融对外开放的比例也将放开，银行、证券、保险等将放开，可能会有新一轮更多外资银行进来，可能会给市场带来更大的竞争。过去我们很多人都说狼来了，看起来很紧张。但今天，这种说法的声音相对较小。 20年后，我认为这不是太好。我认为你应该继续改变自己。你最大的竞争对手是你自己。你是唯一能打败你的人，没有其他人。如果你不不断进步，有一天可能有人在管理的各个方面都比你做得更好，你可能会输掉竞争。

（本文由陆家嘴记者余兆杰根据蒋建清与第一财经副总编、第一财经研究院院长杨彦青与观众的对话整理而成。陆家嘴读书会）